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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词的词类划分与词性定位      文/【西门吹雪】   


诗词的词类划分与词性定位


当代西方语法,词类划分为名、动、形、副、介、连、数、量、叹词等,古典诗词词类划分较为简单,词类仅划分为实字词虚字词,其相互对应关系,当代学者启功将其概括为:“实字即包括今之所谓名词,虚字即包括今之动、状(性状,即形容词)、附(副)、介、叹等类。”

词类划分的基础是词性,易闻晓在《中国诗句法论》中,对古典诗词的词性进行了详尽分类:“实字词有两种,一种是“实”字,即实物名词,如“天、桃、诗、书”等;另一种是“半实”字,即非实物名词,或称“半实死”字,如“声、情、阴、阳”等。虚字词有四种,一种是“半虚字”,即量词,如“层、番、豪、端”;另一种是“虚死字”,即性状词,如“长、短、高、低”等;第三种“虚活字”,即动作词,如“腾、听、观、想”等;第四种是“半实活字”,即“体之用动作词”,如“怀、思、面、育”等。”在此基础上,易闻晓对古典诗词在词性定位上呈现出的“不稳定”现象,进行了深入辩证的剖析:“然而所谓虚实之“体”,在古人实亦无定准。实者有义,而或亦以表动作性状之字有义而视为实,如杜甫“鼍吼风奔浪,鱼跳日映山”、“旌旗日暖龙蛇动,宫殿风微燕雀高”,“吼”、“奔”、“跳”、“映”、“动”为动作词,“暖”、“微”、“高”则为性状词,元人《总论》皆视为实字,而以为造语字无虚设云。但其“实义”乃非视可指之实,故诸名物之字,其义为虚,所以申小龙氏将其归于“虚活”一类。古人亦有作如是观者,如刘长卿《使次安陆寄友人》:“暮雨不知溳口处,春风只到穆陵西。”、钱起《乐游原晴望上中书李侍郎》“不知凤沼霖初霁,但觉尧天日转明”及《长信怨》“鸳衾久别难为梦,凤管遥闻更起愁”,谢榛以为“不知”、“只到”、“但觉”、“难为”、“更起”皆虚字(《四溟诗话》卷四)。其中“不、只、但、难、更”固属虚字,但“知、到、觉、为、起”则犹有实义,是犹“吼、奔、跳、映”之类,都是动作词,如《总论》视之为实字三类,或亦如此。不过动作词的“实”义,究竟不如名实物字可指可视的实义为实,较之于名实物字,则诚属虚字,而比照“不”、“只”等“副词”之类,则意义为实。究竟熟实熟虚,因人说法而异,虽无一定标准,固亦不妨错用。



古典诗词独特的“词类划分含混与词性定位不稳固”之词法特色,为诗性词汇的词类活用及词性转化提供了便捷之途。在古典诗词的创作中,实字词连用能达“意象密集”之效,然过于“堆积窒塞而寡于意味(范晞文《对床夜话》)。”当于关键处使用虚字词,使直陈之情思渗入,方得灵动之效。有鉴于此,古人常采用“以实为虚”和“以虚为实”技法进行创作。

“以实为虚”技法,如罗隐《登夏州城楼》:“万里山川唐土地,千年魂魄晋英雄。”诗例中“万里山川”、“唐”、“土地”与“千年魂魄”、“晋”、“英雄”众多意象密集堆砌,情思传递颇显窒塞之感,将“唐”“晋”两实字词(名物字)虚化为动作词“万里山川唐拥了土地,千年魂魄晋成了英雄。”意象则似“行云流水”般浮动逸远,情思亦如“自然雨露”般泽润渗透。刘长卿《新年作》“岭猿同旦暮,江柳共风烟”中“旦暮”与“风烟”作为“景物”的实字转化为充当动状的虚字,即名词转化为动词了。“岭猿同旦暮”实是“同旦暮着”,“江柳共风烟”亦是“共风烟了”。“以实为虚”在句式中既能保持以实字显示而获得全句意象的密集,亦能因以实为虚而使句子不至于实字意象密集导致“窒塞”,且能借由实化而来之虚字的斡旋而显出“自然如行云流水”般的感觉功能。

 “以虚为实”技法同然,如杜甫《奉酬李都督表丈早春作》“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中,表性状(颜色)之形容词“红”、“青”(虚字)被置于句首,成为表动作“入”、“归”的行为动作发出者(实字),于视觉上给人以强烈冲击,虚字的颜色获得旺盛之生命活力,从而使情思富于意象质感,在具象中得以传递。杜甫堪为颜色大家,笔下多出绘色,范晞文《对床夜话》评曰:“老杜多欲以颜色字置第一字,却引实字来,如‘红入桃花嫩,青归柳叶新’是也。不如此,则语既弱而气亦馁。他如‘青惜峰峦过,黄知橘柚来’,‘碧知湖外草,红见梅东云’,‘绿垂风折笋,红绽雨肥梅’,‘红浸珊瑚短,青悬薜荔长’,‘翠深开断壁,红远结飞楼’,‘ 翠乾危栈竹,红腻小湖莲’,‘紫收岷岭芋,白种陆池莲’,皆如前体。若‘白摧朽骨龙虎死,黑人太阴雷雨垂’,益壮而险矣。”颜色字本为形容词,在句中只司定语之职,被前置于句首主语位置,作为行为动作主体,即行为动作发出者,会给人视觉以“颜色生命化”之强烈冲击,从而使诗句呈现出丰富之内涵与鲜美感。其妙绝处得益于以“化虚为实”为表征之词性转化。孟浩然《省试骐骥长鸣》“微云淡河汉,疏雨滴梧桐。”作为表性状词之“淡”字属“虚死”类,被转为动作词,化为虚活类使用。“微云”与“河汉”之间因虚活化之“淡”所显示的动作功能使意象得以流动,情思在意象与意象之间不再枯涩。兼“淡”字本具之性状功能,使“微云”与“河汉”两名物词因“淡”之性状而使流淌出来的情思更具虚静、悠远、超然的韵味。冷月习作《相见欢·咏荷》下片“婆娑影,芳心净,淡情殇。”借“淡”之性状“轻浅”转化为动作词“淡化”,双性点化“荷花”拟人般“倩影芳心淡情殇”之流思。



诗性词汇的词类活用与词性转化,在具体句子中以“体用之别,声调之变”得以灵活的显示。阎若璩《古文尚书疏证》云:“凡字有体有用,如‘枕’,上声,体也,实也;去声,用也,虚也。”即“枕”字,在句中读上声是名物字,为实字,若读去声,则为动作字,转变成虚字了。上声“实也”乃是其‘体’,体词是定格的,去声“虚也”,乃是其‘用’,用无定准。司空图《华上》“五更惆怅回孤枕,犹自残灯照落花”中“枕”字读上声,是名物字属实字。皮日休《三羞诗三首》“斑白死路傍,枕土皆离离”中“枕”字读去声,已转为动作字,属虚字。一般名物字用作动作性状字,皆以声调之变而显示其此类转化。词类性质的灵活显示亦可有另一条临文活用之途径,就是“以意为主,为意之需而变其虚实(易闻晓《中国诗句法论》)”谢鼎卿《虚字阐义》云:“本实字而轻取其义,即为虚字,本虚字而重按其理,即为实字。”轻取与重按,随意之所需而行,即分虚实,实是灵动至极。温庭筠《商山早行》“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十字均取用名物字,本会使人有堆砌之感,然“茅店”、“板桥”二实字“轻取其义”,以致全诗行仍能略化板滞而予人以灵动之感。杜甫《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一联之中涉及六事,名物字虽堆砌一起,并不感其滞涩,其因在于重按“急”、“高”、“清”、“白”表性状之虚字,而轻取“风”、“天”、“ 渚”、“沙”四名物字,侧重强调主体之心理感受:“风之急、天之高、渚之清、沙之白”,重按轻取,通灵之变,成乎于心。

诗性词汇的词类活用与词性转化,强化了通感联觉功能,使古典诗词的词汇建设更接近于诗词的质的规定性。亦为线性陈述之逻辑语言体系渗透进古典诗词点面感发类隐喻语言体系打下了基础。 

 


【图文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


本文发表于 2016-12-15 16:42:14 ,被阅读过 2866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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