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笑而过的个人空间

静可观人,虚能修己,贤当述古,智足察今。   
青海之行(三)之【塔尔寺里净凡心】      文/【伊笑而过】   
青海之行(三)之【塔尔寺里净凡心】

文|伊笑而过


我本生来佛外人,却临禅寺悟禅真。

经轮转把经文颂,圣塔门前圣道询。
虽未匍匐五体叩,也曾步履万佛亲。
轮回六道谁钦定,念善心诚自正身。

      妹夫的一个电话,我们的车子便立刻给破例亮了绿灯,径直驶进塔尔寺的大门。
      寺院里面游人众多。他们和我们一样,刚才还在外面谈笑风生,一门之隔,内外却是迥然不同的两道风景,个个神情肃穆,不敢轻易多言,恐触犯了寺中佛祖神灵。我立于车旁,环视整个寺庙,殿宇错落,佛塔庄严,处处烟雾缭绕,熏香迎面,显得异常的古朴而神秘。坐落在寺前广场的是塔尔寺的明脸招牌——八宝如意塔,可以说这是每一个来塔尔寺的旅人必拍的一个景点。我刚想走近,妹夫又提醒说,每个人都要进门先转经轮,才能去里面看,转时要由低到高,握住下面转动。我们不知为何,或许此时也无须去问为何?或许转过一个,人心的罪孽就少了一点,而功德的圆满便是近了一步吧。我们走过去,沿着右手边这排长长的经轮,从最低处一一转过。
      此时,手转经轮,脑海里便突然浮现了一位可敬的佛界诗人——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
  
      那一天,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诵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我摇动所有的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

      今天,我一样转动经轮,懵懵懂懂,转了一遍,却想我内心究竟是为了什么?
      菩提狮子上师云:转动经轮功德,转动一周者,即等同于念诵《大藏经》一遍,转动三周者,可消除身、口、意所有罪障……转动千万周者,可令六道轮回众生皆得拔出苦海……
      身为尘世的一份子,定难免遭遇内心恶念的造作,我没有完整地转动一圈,仅此每筒转动一下,何以能让我消除我身口意的罪障?我不懂得业果,又何以能让我也走出六道轮回,脱出心中恶念的咒磨?
      如果不能消免自身的罪障,我愿在这经轮的转动中求得爱人子女今生的富贵平安,就让我一个人独自往返于这轮回的苦道! 
 
     
 转山转水转经轮
 
      脚步轻轻,极度虔诚,走近八宝如意塔,明知自己不信佛不信教,但是面对眼前这八个如意宝塔,看到一些藏族信徒步步磕头跪拜,再虔诚地把或白或黄的圣洁哈达挽系在面前的柱子上的时候,我竟然还是没理由地,在内心深处,升起了一种庄严的神圣感。
      这八个白塔造型大同小异,高度一致,塔身白灰抹面,底座青砖砌成,腰部装饰有经文,每个塔身南面还有一个佛龛,里面藏有梵文。听说这是为纪念佛祖释迦牟尼一生之中的八大功德而建造的。怪不得一些信徒进了大门就径直向着这八个宝塔步步跪拜呢。
      妹夫说,我们不用跪拜,找个合适的角度拍一下照就行了,拍的时候,最好是一下子把这八个如意宝塔完整地拍下!
      脚下踩着铺满无数朝圣信徒体印的圣地,此时我虽没有像那些虔敬的朝圣者一样对它顶礼膜拜,但此时站在用汉藏两种文字写着“塔尔寺”的碑下,心中还是在这瞬间留驻了一派圣洁。
      我们照相的当儿,妹夫在打着电话,等我们照好相,就见一个身穿红色僧袍、面带虔诚微笑的喇嘛热情地迎接着我们,他是妹夫的朋友,他说他的汉语说的不好,于是就专门为我们找了一个寺内的女导游,全程为我们解说。
      静静地跟在他们后面,沿着坡势向上走,总感觉这里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屏障,一下子把都市里的种种,不经意地抛离,感受着的是闲闲的禅静,享受着的是隔世的空灵。这,是一个神与人共生的圣灵之地。
  
如意塔前祈如意
 
      导游一口熟练的汉语,和着一脸的微笑,边走便自问自答,这里为何叫做塔尔寺呢?这是由于先有塔,尔后有寺,所以才被叫做塔尔寺。其中最有看点的要数其中的大小金瓦殿了、
      走进小金瓦殿,院子不大,四方形,院内熏烟缭绕,环视四面,彩色帘幔遮掩,更增几多神秘。导游说,小金瓦殿,又叫护法神殿,是塔尔寺用以供奉“家神”的地方。楼上四周回廊上陈列的全是动物标本,有野牛、岩羊,还有狗熊、猴子等,大都是一些活佛和班禅达赖曾经的坐骑。一般是不能让世人看到的。由于是用真的动物皮毛剥制,填充而成,时隔多年,依然形态逼真,它们象征被佛教征服的外道恶魔。大殿中神龛中供奉的是各种护法神像,它们会护佑着寺庙的安宁。
      不听倒好,一听这些介绍,天哪,始终保持立定姿势的我,真的有种想逃出去的感觉。随之,导游又特别带着我们继续向里走,跨过高高的门槛,里面空气污浊,昏黄的酥油灯光,并没有使本来昏暗的内室光亮了多少,这让我在神秘之外,又多了几份惶恐和不安。这时,导游指导着我们由心点亮一盏酥油灯,供点钱,许个愿。老公早已看出了我掩饰不住的恐惧,就说我来吧。供了钱,点燃一盏酥油灯,举过头顶,拜上三拜,轻轻地放在已经被信徒点亮的一些酥油灯旁,导游也不例外。我迫不及待地想走出去,这时导游小姐,跟打坐的喇嘛说了几句话,便双手拿了好几个新鲜的供果给我们,一人一个,她说,吃供果,好。至于怎么好,谁也不去追问。不过,握住一个又大又红的鲜桃,再加上这个“好”字,倒是让我心里安稳踏实了许多。就权当是佛祖为了普度众生而恩赐的善果吧。所以哪怕是到了大金瓦殿,那颗供果还依然被我握在手中。
 
   
 头顶黄金亲胜金
 
      右转欲去大金瓦殿,必先经过一个四合院落。我自到青海以来就根本不辨方向,分不清东四南北,就只知走进一个大门,迎面就是一块立于院子中央大约两三米高的大石头,石头表面涂满了酥油,这是为方便游人贴钱币的,以示参拜的虔诚。顺着导游的指向,看到左边一排封闭的大玻璃框内,有很多很漂亮的酥油花。
      酥油花,顾名思义,它是用酥油作原料塑造的艺术形象,实际上就是属于雕塑艺术。一般情况下,能让雕塑作品在画面上走动,都是世间少有的,更何况这一架酥油花?大至一两米的菩萨金刚,小至十数毫米的花鸟鱼虫,个个形神兼备、细致入微,更是罕见。眼前的整幅画面,浮雕与立体雕相结合,人物与景物相结合,佛界与凡间相结合,静与动相结合。精巧的构思,把地跨几万里、时逾数十载的故事情节,纵横交错,安排在一个画面上,分而不断,繁而不乱,浑然一体,犹如一部浩繁复杂、色彩缤纷的立体历史长卷。
      酥油花是藏族特有的一种民间手工艺术。它与寺中的壁画、堆绣,并称为塔尔寺“三绝”。“绝”,自有它不凡于其他艺术品的特殊之处。据说,黄教大师宗喀巴在西藏学佛成功后,想在佛前献花表示自己的敬意,但当时在西藏正逢严冬,没有鲜花宗喀巴便用酥油捏成一朵花,供在佛前。从此,弟子们纷纷效仿,渐成风气。
      酥油花固然绚丽多彩,但制作过程却非常艰辛。尤其是制作的季节必须要选在冬季,作坊内还不能够生火,以保持低温,由于酥油遇温稍高便会融化,僧人在制作时若手温升高,就要将双手浸入冰冷的水中去降温,其艰苦程度可想而知。
      美,人人只看到它表面呈现于世的绚烂,有谁知道其创作背后的艰辛?这种美,可谓是一种残酷的美!但它也确实以它的特殊材质,及其制作条件的特殊限制,而绝美于世。

谁念酥油彩花冷
 
      转身向右走,便看见墙内的长廊下,有一排身着藏袍的藏族信徒,男女不一,年龄不一,但却都是一样的贫寒,一样的虔诚。我想拍下这令人震撼的一大场景,可是导游小姐说,这儿不能拍。我只好站在那儿好奇地望着他们。他们每人身下都有一个或是磨得光滑了的木板,或是被磨薄了的皮垫子,身边还有被褥、锅碗之类,甚至有的女信徒还带着很小的孩子。我们更加疑惑不解了。他们不停地一边将双手合十高举头顶,继而在脸部和前胸分别作短暂停顿,之后毫不犹豫地跪倒,迅速地将胳膊贴着木板滑向前方,双手平摊,充分伸展,整个躯体伏在地上,脸面贴着地面,然后双手再次贴着木板滑收回来,站直身子,一边用手拨一下手里的佛珠,口中念念有词。
       他们对于我们的围观,表现出眼无旁景,心无旁骛,只是专注而忘我地一次次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仿佛他们的精神世界里只有那个无所不在、无所不能的佛祖。面对我们的疑惑,导游小姐说,他们若是家里有大事要办,或是已经在佛前许了愿,他们便会在忙完农活之后,来这里朝着佛门磕头朝拜。
       我说:“那要磕多少个头才算完呀?”导游说:“要磕十万个头。”
      “我的天哪,十万个,那要磕多久啊?咋能数过来呢?”
       导游耐心地回答道:“他们磕一个,便拨一个珠子自己计数。也并不是非得一天两天磕完,这要根据他们的年龄和体力,磕累了可以休息一会,再磕。可以累积计数,直到磕够十万个,就算圆满了。”
      我们又笑了:“那不是一百个数,是十万个呀,那要是记错了呢?”
      导游认真地说:“他们心中有佛,不会记错的。如果记错了,那就不叫信徒了,他们忘记了世间的一切,都不会忘记对佛祖的虔诚的。”
     又听导游继续介绍,他们常常是用如此极致的顶礼膜拜,来忏悔自己的灵魂、超脱今生的罪孽、修炼来世的福禄。他们认为,只要坚定地用自我的身体磨难,就一定会换来佛祖的顾念和恩泽,所以,便心甘情愿地无数次地匍匐、叩首、跪拜,不知疲倦、不顾劳累,哪怕额已流血、双膝已青肿、手掌已成茧、皮袍已磨破、身已汗流浃背、脸已尘土沧桑,可是每次再起身时,眼神却依旧透着执着自若的精神和力量!有的信徒膜拜去布达拉宫,一步一跪一叩首,如此历经几年,甚至由于体力不支,就中途累死在半道上了。
      听着这些,再看看他们,他们依然表情庄重,态度虔诚,一跪地,一匍匐,一叩头,一个又一个……
      很想问问他们累吗?但是他们独自沉浸于抛却天伦万物的虔诚之中。对于我从不接触宗教的人来说,这种形式的朝拜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此时,我真的有一种难以言清的复杂意味,有感叹、有同情、有难过、有不解……或许,这种对佛祖至高无上的信念就是他们付出一切的理由吧。
 
 
 心诚意善行必果
 
       转身走上十多级台阶,左转便是大金瓦殿了。大金瓦殿的门前并不宽敞,近似一个胡同,脚下是年代久远的青石板路。几乎是在过道中间,立着一棵被围栏围住的一棵茂密大树。
       导游又开始了滔滔不绝的专业解说,说这就是我们常说的菩提树。
       传说宗喀巴大师诞生以后,从剪脐带滴血的地方长出一株菩提树,树上十万片叶子(或许这就是那些信徒要磕十万个头的原因吧)。宗喀巴16岁时,结伴赴西藏游学。其母思儿心切,便信盼宗喀巴回乡一见,并附白发一束。后宗喀巴将自身画像和狮子吼佛像等物寄给母亲,并附信“倘若在我出生的地方,以十万尊狮子吼佛像及菩提树为胎藏,建一座佛塔,如同亲晤儿面”。打开信后,这棵滴血而成的菩提树突然间长得更加茂盛了,随后狂风暴雨交加,为了保护菩提树不受风雨侵害,母亲便同当地的教徒一起,把宗喀巴画像和狮子吼佛像裹藏在一起,建塔护树。于是到如今,便是金塔包银塔,银塔包石塔,石塔包木塔,还有许多哈达层层包围。而外面的那棵就是由塔内的菩提根须延伸出来而长成的一棵菩提树。真可谓是菩提树下母子连心啊!
       神奇的故事,总是具有传奇的美丽,又神秘。我们就想探个究竟,不是说“菩提本无树”吗?塔内真有菩提树吗?导游说真的有。于是我和老公就挨近金塔的门,门槛相当的高,是不容易踏入的。继续将头尝试着向里使劲地瞅,却只见金色的塔壁上奢侈地镶嵌着很多珍贵无比的宝石和金玉,还有很多的哈达,让本不太大的空间更小了,根本看不到树的影子。
       都说菩提树的叶子上可以呈现天然的狮吼佛像,又说如果在叶子上仔细看,可以看到“唵嘛呢叭咪哞”的六字真言。但是再次站立树下,仰头凝视良久,依然不见真言和佛像。旁边一个小喇嘛看树下跟我一样的几个游客都在诧异中等待奇迹,他笑了:“有缘人才能看到”。是指有佛缘的吗?我想,我定是看不到的。本想入了塔尔寺,来给自己的罪孽凡身净化洗礼一番,但是自走进来的那一刻起,恐惧心理就占据着我的整个身心,看来我真没有佛缘,注定我不是有缘人,怎可奢望奇迹在我的眼前发生呢?
       或许真有人能看到;或许这个“缘”字本身就是一个模棱两可、让人参悟不透的概念,因为它既可以解释一切,也可以掩饰一切……
 
  
 可怜树下母子心
 
       轻拢一下微乱的短发,带着禅心的寂静,带着梵音的空灵,我们告别了尘世之外的一片圣洁之地,依依向远。思绪翻飞不止,虽对佛不是那么笃定地信仰,但在这里,也着实地让我的内心澄净通悟了不少。
       当我们在生活中遇到一些坎坷挫折时,便总会痛心而绝望,以为自己是看破红尘,可以绝尘离世。其实我们仅仅还是俗人一个,根本没有真正地看破红尘。因为我们没有那么高的信仰;没有信仰赋予我们如此天大的精神力量;更因为我们有着对凡尘俗事很浓厚的牵挂,让我们无法做到看破红尘,抛却天伦。
       如果我们对共产党有那种笃定的信仰,我们也会高呼“砍头不要紧,只要主义真。”
       如果我们对自由有抛却一切的信仰,我们也会大喊“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如果我们对爱情也有超越万物的信仰,我们同样也会仰望青山白云,高歌“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
     
       那一夜,我听了一宿梵歌,不为参悟,只为寻你的一丝气息。 
       那一月 我转过所有经筒 不为超度 只为触摸你的指纹;
       那一年 我磕长头拥抱尘埃 不为朝佛 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我翻遍十万大山,不为修来世,只为路中能与你相遇;
       ……
     
       这又何尝不是仓央嘉措对爱情的信仰,对爱情的高歌呢?
       心中有神,便可无所畏惧。心底有爱,便也可将我们今生的温暖来世再度轮回——



本文发表于 2014-12-09 21:54:20 ,被阅读过 2101 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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